市場規律不是一直都有效,比如依靠“看不見的手”來調節供需關系的效率就很一般,近兩年的鋼鐵與鋰鹽行業均是如此。
5月8日,即將交割的碳酸鋰期貨2505合約再創新低,最低價跌至6.32萬元/噸,直逼業內“一體化”礦石提鋰企業的成本線。
究其原因,除了二季度消費淡季所帶來的季節性需求下滑因素以外,前期全行業產能去化程度不足導致供需過剩也是重要原因。
以wind鋰礦成分股為例,在剔除未并表、產銷數據缺失的公司后,可以篩選出12家樣本公司。而在2024年,只有藏格礦業等3家公司產量小幅下滑,減產比例僅1/4,其他9家樣本公司產量全部增長。
雖然極少有公司披露自身產能利用率數據,但根據其年報中的生產量、產能情況的估算結果顯示,去年上述12家公司的產能利用率平均值達到65.4%,依舊處于歷史相對高位水平。
值得注意的是,同樣產能過剩的鋼鐵、光伏的行業協會“存在感”更強,此前已經通過推動成員企業主動限產等方式尋求“自救”。
相比之下,鋰鹽行業尚無類似自律限產的動作,行業依舊處于“拉鋸戰”的狀態,就看哪家企業家底不足、難以承受虧損后,率先被動去產能。
產能利用率明顯分化
第三方機構和行業協會追蹤的產銷數據,已提前明確了行業產量增長的大方向。
中國有色金屬工業協會鋰業分會數據顯示,2024年,國內碳酸鋰、氫氧化鋰和氯化鋰產量分別為70.1萬噸、41.4萬噸和2.4萬噸,同比增加35.35%、29.54%和37.14%。
微觀企業層面的產量情況,亦保持了類似的增長。據統計,上述12家樣本公司同期產量(包含碳酸鋰、氫氧化鋰等多個鋰鹽產品)總計47.41萬噸,較上年同期增長31.3%左右。
其中,只有藏格礦業、永興材料與融捷股份鋰鹽產量有所下滑,不過考慮到其產量、產能情況,這三家公司的減產幾乎可以忽略不計。
其中,藏格礦業、永興材料產量降幅不足5%,絕對量減少至多僅有0.1萬噸;融捷股份的鋰鹽產能又集中在其聯營企業成都融捷手中,上市公司自身鋰鹽產能只有0.48萬噸/年,并且還是主做粗制碳酸鋰與工業級碳酸鋰提純的產能。
其他產能排名靠前的企業,比如贛鋒鋰業、盛新鋰能、雅化集團等產量均有不同程度的提升。
從開工情況來看,各家公司的產能利用率呈現出明顯差距。由于該行業上市公司極少披露產能利用率,所以只能選取年報中的生產量與最新產能數據進行粗略測算。
從測算結果來看,低成本的鹽湖提鋰、“一體化”礦石提鋰企業的開工幾乎不受影響,整體處于滿產狀態。
比如藏格礦業和鹽湖股份,2024年的產能利用率分別達到116%和100%,永興材料和天齊鋰業的產能利用率也達到了86%和77%左右。
相比之下,原料自給率不足、成本偏高的鋰鹽企業,產能利用率則保持在50%及以下水平,如永杉鋰業、贛鋒鋰業等。
不過,以上產能利用率數據,受到企業產能投放節奏的影響可能會出現一定偏差。
以國內鋰鹽產能規模最大的贛鋒鋰業為例,根據公司披露的各個鋰鹽項目計算,公司報告期末鋰鹽總產能達到30萬噸左右。
但是,在這30萬噸產能中還包括達產不久的豐城贛鋒一期2.5萬噸氫氧化鋰項目,以及2024年年底投產的四川贛鋒年產5萬噸鋰鹽項目,其產能需要在2025年才能逐步釋放。如果剔除以上兩個項目,贛鋒鋰業去年的產能利用率,則可以達到56%左右。
整體來看,雖然部分澳洲礦山已經宣布減產,但是國內鋰鹽冶煉端的產量依然保持慣性增長,同時產量增速也要高于需求增速,致使行業供需關系難以好轉,至多也只是邊際性改善。
“低鋰價時代”的生存策略
供給過剩持續背景下,今年國內仍然有一些確定性較強的新增產能會釋放。
比如鹽湖股份新建的4萬噸鋰鹽項目,結合公司2025年的生產計劃來看,該項目今年可能會有小部分產能釋放。
對比其他同業公司,上述4萬噸鋰鹽項目將極具成本競爭優勢。從中長期來看,此類低成本項目也會對以往的高成本產能形成替代。
相應的,一些缺少原料配套、成本偏高的中小型鋰鹽企業,產能利用率將進一步下降,甚至是從鋰鹽行業中退出,所以近兩年降成本也成為了部分企業的必然選擇,比如鋰精礦只能做到部分自給的贛鋒鋰業、雅化集團和盛新鋰能均是如此。
以贛鋒鋰業為例,公司是當前國內鋰資源最多的鋰業公司。鋰價高位時盈利難度較小,公司對自身資源的開發熱情一般,但是近兩年卻在加速推進其礦端項目的建設,尤其是低成本的鹽湖項目。
2023年6月,贛鋒鋰業宣布旗下的阿根廷Cauchari-Olaroz項目產出首批碳酸鋰產品;2024年12月,公司位于非洲馬里的Goulamina鋰輝石項目一期50.6萬噸鋰精礦項目再次宣告投產;2025年2月,公司旗下位于阿根廷的Mariana鹽湖一期2萬噸氯化鋰項目宣告投產。
隨著以上礦端項目投產,贛鋒鋰業受到原料自給率提升的拉動,鋰鹽成本曲線大概率會掉頭向下。
即便其鋰鹽生產成本,依舊無法與鹽湖提鋰與“一體化”礦石提鋰企業相比,但是考慮到贛鋒鋰業貫穿鋰電產業鏈上下游的業務布局,也可以大幅降低公司在周期底部的經營風險。
率先完成“一體化”改造的中礦資源,則選擇了多元化發展的方向。
該公司原為全球銫銣鹽龍頭企業,后在2020年啟動的上升周期中加碼鋰鹽、鋰礦資產,成為國內極少數原料高度自給、成本競爭優勢突出的礦石提鋰企業。
而憑借過去幾年鋰鹽業務的積累,中礦資源2024年再次收購贊比亞Kitumba銅礦項目65%股權,并啟動配套的采選冶一體化項目,同時公司計劃2026年完成該項目6萬噸/年一體化建設并達產達標,力爭5年內銅礦產能達到10萬噸/年以上。
至此,中礦資源已經集合稀有輕金屬、新能源金屬與基本金屬的多業務布局,這也可以幫助公司分散其經營風險。
多元化發展抗風險,藏格礦業也是個典型例子。2024年藏格礦業凈利潤降幅僅有24.6%,其中關鍵便來自于公司從巨龍銅業獲得的19.3億元投資收益,其占到公司當期歸母凈利潤的74.7%左右。
事實上,縱觀必和必拓、力拓、嘉能可等全球礦業巨頭,全球化、跨行業、多金屬布局也是多數礦業公司的共同選擇。
這種發展路徑,一方面能夠幫助企業降低行業周期波動的影響,通過分散風險實現穩定發展,另一方面也是企業突破單一行業規模限制,實現規模擴張的必選項。